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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ephile (lephile), 信区: Feelings
标 题: 青葱岁月
发信站: BBS 鼓浪听涛站 (Tue Jun 21 13:27:29 2005), 站内
那时的我，在毕业照的最角上，腼腆地笑着，未曾剪短的黑发被风吹的有些零乱；刚分
来的年轻老师神情忧郁，即将分开的同窗们却挤着闹着，快乐的不得了。背后是并不好看的
假山，笨拙地掩藏着盛夏的野草；还有教学楼，记忆里总是阴暗的，阳光透不进，有成山的
课本。照完相后，大家一哄而散，身边站着的男生却留下来，掏出一个本子递给我，红着脸
说，祝你前程万里！他跑开了，百衬衫和石墨蓝牛仔裤，消失在那年的夏天。
一想，就过去10年。年华如水，澌澌地流去，带走了什么，又留下了一些。生命的惘然
，不再是深夜里想着父母老去，对着黑暗留下温暖的眼泪，也不是阳春三月望着消隐在碧空
里的风筝，怔怔地独立；不再是当初看着燃烧的晚霞浸入碧水，烧得一江都是红黄蓝橙的细
细水烟时，震动得恨不得立刻停止呼吸，在极致的美里死掉；也不再是听到一首深入骨髓的
歌曲，毛发皆张，甚至感受到几乎不能承受的寒意，眼中起雾，心里也风声鹤唳。
儿时很蠢笨，除了成绩，一无是处。同学们似乎都不太喜欢我，因为虚荣而好强。老师让我
当班干部，喜滋滋地当了，却只是将自己和外界更加地孤立起来。
少年时，最爱的的是书，最怕的是人群。放学的马路上，常常忍着汽车飞扬起来的呛人尘
土，站在夏季的归复湿润的清风里，看着田里热热闹闹的各色野花，让心慢慢变得喜悦。
然而，渐渐长大，过去种种，化为午夜里淡远的星光，成为尘封泥土下的不敢轻启的酒。“
风一样聚拢有云一样跑开，雪一样凝固有水一样流去。”看看镜中那个甚至陌生的自己，不
知道可有什么真的可以留住。
这段独自挣扎的青春期，生命却已经变得丰满而细致，在自己不安定的流水样的内心，每
一种轻微的感动，电光石火般，却成为永恒的铭记。那段绝好的纯净的青葱岁月，等待终于
懂得怀念，又只剩下绡末的一点。
不再轻易感动。也不再轻易面红。只是春天一来，看桃柳嫣红生绿，仍忍不住欢喜。这
枝长长的柳，在嘈杂的市侩的城市的街道上，兀然地舞着，无忧地呼吸。我笑了，恍惚地记
起很久以前，在日记里写，“柳树在春天总蓬乱着头发，想等风来梳理。”
成长不再是期待，而是程序。只想着，今天还要去哪里见什么人，兼职的那份工作和一直
思考的毕业论文。常常，很累了，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思想一片空白，看见冷冷冷月，
一弯儿挑在夜的发簪，才觉得有些孤单，风来，我的路灯下的影子，似乎吹得散了。
然而路还很长，也更深，我和我老去的影子，结伴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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