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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arbule (比比), 信区: Feelings
标 题: [2002/10/6] 一盏忽明忽暗、或远或近的灯
发信站: 鼓浪听涛 (2002年10月07日01:07:54 星期一), 站内信件
许多年前，我住在一栋用红砖砌成的的老房子里，厕所在房间外巷子
尽头。小巷子两人宽，用两米高的墙围了起来。尽头的地方有一盏昏暗的
灯。我踏在床上看出窗户的时候，灯就在距离很远的地方摇晃。它忽明忽
暗。那个时候我还是小孩子。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白天打扫卫生的阿姨很奇怪总有人站在厕所门口，抬头盯着一盏灯。
她打扫楼梯时，孩子在看，打扫巷子时，孩子在看，打扫厕所出来时，孩
子在看。眼光木讷而忠诚。阿姨不说话，从来一句也不说。
孩子讨厌一楼三楼的很会说话的阿姨，她们说话时有很多白色细小的
口水喷散在四处。她们远不如一盏灯可爱。
孩子很喜欢打扫卫生的阿姨，从不说话的阿姨。虽然看灯的时候没有
办法抽出时间给她一个笑容，她还是很喜欢她。
我喜欢哑巴的习惯保持很久。
我开始租房子的时候很冲动的选择了一间很宽敞但是很贵的房子。后
来我就一直用每个月生活费的大半来支付过高的房租。然后我逐渐的舍不
得离开这个地方了。我喜欢能闻到风的味道海的味道和阳光的味道的阳台，
我喜欢楼下黑暗潮湿用墙围起来的巷子。它让我想起许多年前有着一盏灯
的红砖楼下的巷子。
两年前，在老P家的巷子口，我也看到了同样一盏灯。它在巷子的深处
悬浮，或远或近，忽明忽暗。
我喜欢这种说法：
“曾经我在巷子的尽头看到一盏灯，
它模糊不清，
后来，我在半夜无法睡着的时候又回到同样的地方。
整个巷子里都漂浮着无法入眠的眼睛。”
可惜当时我无法明白，只是知道而已。
凌晨时候可以很容易的说话，连陌生了很长时间的人也可以很容易的
说话。所以我没有阻止自己。长时间缺乏新鲜空气的数叶需要多次深呼吸。
说话的时候我没有时间，我们不停的说，几乎没有喘气。终于，停的时候
时间嗖的飞起来了。龙卷风可以迅速卷走一切。时间就这样卷了起来，把
说过的话类似捏成的纸团抛掷的远远的。然后我们就睡着了。然后风在我
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停下来。醒过来时候我们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客气的
握手寒暄问候各自被各自的亲属认领回去了。我偷偷回头，看到他也回头
来做了个鬼脸，我也回敬了个鬼脸。他的眼睛干净明亮。
我们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做鬼脸，但是心里都很温暖。
对一盏陌生的灯有着的陌生的亲切，它忽明忽暗。
我善于遗忘。所以不用喝孟婆汤也会把过去忘记的一干二净。
所以我只能记得一盏灯。
灯下的卤牛肉，灯下的绿豆汤，灯下的歌，灯下的对话或远或近，很
快就都忘记了。
也许某天我还会在失眠时候看到那双眼睛的，或者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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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比傻傻的等在时间的门口，却逮不住记忆的蛤蟆，眼睁睁看着它活泼跳过。
只留下几声沉闷的话语，飘荡在空旷无人的春天雨后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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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barbule 於 10月07日01:08:17 修改本文·[FROM: 61.241.204.129]
※ 来源:·鼓浪听涛 bbs.xmu.edu.cn·[FROM: 61.241.204.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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