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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umugu (朴木古), 信区: Feelings
标 题: 茶
发信站: 鼓浪听涛 (Sat Sep 11 01:22:49 2004)
我走在斑驳的街道带着斑驳的心情，看着斑驳的路牌，走进古老但是宁静的茶馆 ，那里好
多人， 但是他们都不说话，只静静的喝茶 ……
老板是个年轻人，很少看到年轻人开的茶馆了 。我很随意地点了份水果茶，坐了下来 ，
桌子好破，一个角个撞歪掉了，还有一张黄黄的茶单摆在上面 。茶单边缘毛毛的，就像山
上一种叫不上名字的草。
我看了看外面，人还是那么多，茶馆里面和外面都是那么多的人，只是里面很静，外面却
很吵，里面很悠闲，外面却忙碌 ……一辆车开过，冒着灰色的烟，我仿佛闻到一股汽油浓
烈的臭味 。整个脑袋昏昏的，赶紧转开头去，再次面对桌上这株叫不出名字的草 。她前
世应该是个女孩子，我这样想 。来到这里，做了一株茶馆里的发黄的草 。
我掉了一滴眼泪在上面 。
茶来了，很烫的样子，我的眼镜上全是灰蒙蒙的雾气，就像这个世界，和我的心情。雾气
散开来了，茶单还是黄黄的，似乎没有因为我的眼泪改变什么 …… 拿手抚平她角落的折
皱，我叹了口气 ，她也叹了口气 。我说你走吧，不要留在这里，这里人好多，太静，不
适合你，你去属于你的地方 。茶单没有回答，一滴泪痕，不知道是我的，还是她的，很静
，这里很静，茶单也很静。
我说我为你来到这里， 这个茶馆是为你建的你知道吗？这张桌子也是我为你准备的 。
茶还很烫，我把它端起来，感觉心里很空，就像喝下了很多空气。[img]/user16/pumugu/
upload/200499623437536.jpg[/img]
有点冷，我说，
她没有回答。
我带你回去吧，
她没有回答……
我想把她折起来，塞在口袋里，但是这个念头只在我的脑海里停留了两秒钟。有人走过来
了， 他坐下来，在我对面。
这天气真好，他说。
……
你最近都在干什么？怎么都不见你了
……来见她
嗯？
谁？
她
谁？哪个她？你有意中人吗？
她
好，你不说是吧，那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我抬起头，他看起来真的很愤怒的样子，但是我知道他是装出来的，他只是想知道答案，
他只是好奇。她每天都来这里，我说。哦……那你每天来也是为了见她吗？他看起来很迫
不及待 。我只是来这里喝茶 ，水果茶味道很好， 我很喜欢……
那她现在在吗？他又开始烦我。
在
在哪里？
在你的肘下压着 ……
……
我说我要走了，你继续吧，然后我就站起来，平静地看了一眼茶单，她看起来很痛苦，压
在手肘下的感觉应该不大好受。他惊讶地看着我，就这样看着我，就像看一只从动物园跑
出来的猩猩。我从他身边走过去，经过总台，把钱丢给那年轻的老板，看着他开心地笑，
我知道他不开心，我每天来这里喝的其实很少，他赚不了我多少，还得留出个位置给我，
因为我总是预订。
爸爸说你要考研，一定要考研，不然会找不到工作。
妈妈说你要好好努力啊，我们在等你的好消息。
他们告诉我什么叫作期待，而我现在只是等待，等待一种叫做公车的东西。如果说期待是
一种心情，那么等待大概就只是一种状态而已。汽车尾气真的很重，我快晕过去了，其实
晕过去了也不错，有很多人会跑过来看我，用开心的眼神……
但是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我现在还不是很无聊，我还要去很远的地方，很远很远，连我自
己都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反正是很远。
……
这条街道很窄，人也很少，偶尔看到几个打铁铺，里面发出叮叮的声音让人很舒服。我就
这样沿着街走过去……
一家又一家店……其实这里还是蛮多店的，房子都是木头的，很古旧的那种。有时还会看
到一个干巴巴的老太太坐在屋檐下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街上走过的人。我实在不知道用什么
字来形容这样的老人，他们经历的东西，是我们所无法体会的。
天快下雨了吧，空气有点凉，我往回走，手里多了几张塑料膜……街道很长，我走得很累
，肚子也有点饿，但是公车还很远，我要继续……
茶馆里的人少了一些 ，不是因为我的离开，我知道。门外的汽车太豪华，颜色眩得让我睁
不开眼睛，琼对我说过，这里的汽车都是从天堂飞下来的，他们都是可怜的天使。我想或
许对吧，因为我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反驳。老板看到我似乎不高兴，因为我今天去了两次，
我很奇怪我去两次他为什么会不高兴，通常情况下他应该很开心才对。
我走过去，把塑料薄膜递给这为年轻人，指指靠窗的桌子，说，你给她穿上吧，天冷。我
分明看到这年轻人鄙视的眼光，他绝对认为我疯了。
端着茶，他用一种休闲的眼神看着窗外，多少有些不羁，我只喜欢他这点。雾气让他的脸
色灰蒙蒙的很难看，似乎眼睛也是那样，我感到头晕……他肘下还压着那可怜的茶单，水
果茶的位置，大概就在他的肘关节处吧。我感到身上痛痛的，他似乎用力很大……
我说我走了，你见到我的时候，街上的人恐怕会比现在多……
风很大……我感到茶单快要飞起来了，但是我把她抱得很紧。其实我是多么希望和他一起
飞啊，但是目前我还没这种能力，她还是那么黄黄的，旧旧的 ，我看到水果茶已经变成了
那些叫不出名字的草了……
血滴在她身上，覆盖了我的泪痕……我说，我们走吧……
风很大，真的，今天天气真的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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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世界不懂我的留言，我不懂世界的叹息……
荆棘在脚下徘徊，迷路的喘息越来越近
翻着阴霾的日记，向钢笔许下一匹狼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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